这个人还是与自己有所不同,他的表情亲切又自然,语气也活泼欢快, 和那些正常人看上去一模一样。治疗室里病患来来去去那么多,有人尊敬有人亲近有人厌恶有人憎恨, 这些叫人完全无法理解的情绪似乎并没有让他感觉困扰。
他大约是知道“不如死了”的“这样子活着”应当是什么样子。此时还没相处到可以肆意提问而不被丢出去的程度, 少年也不好多嘴,就目光灼灼的盯着森鸥外看。
“夫人是位学识渊博的大学教授,性情温和,不善家务, 有个和你一般大小的男孩,想来你们能成为极好的朋友。”
森鸥外假装没察觉到这孩子能看掉人一层皮的目光,话题一转安静的少年身上多了股名为“期待”的气息。
太宰治确实对那位传说中的夫人期待起来,对他来说女人总是又可爱又可怕的生物,虽然无法理解,却并不能否认她们能让他过得更舒服。虽然还是恐惧又敬畏——她们总会在或粗心或细心的照料他一段时间后厌烦,明明上一秒笑着商量“一起去赏花的时候吃什么什么吧”下一秒就歇斯底里的哭泣着埋怨他“你怎么总是这样冷冰冰的暖也暖不热”。
就算是块石头也有暖得热的时候,可惜他连块石头也不是,不知是什么,也许不过一团气,一团水,一团泥,或者空空dàngdàng的,什么也不是。
自然暖不热,也不能怪那些女人崩溃哭泣。
“好了,行李收拾妥当,明天买了午饭直接带去看望夫人,返回前再去做首领jiāo代的任务。”
森鸥外把两人份行李胡乱塞进行李箱锁好,倒进椅子让自己躺得舒舒服服。
一颗毛脑袋犹犹豫豫的凑了过来:“馁馁,森先生?”
男人连个余光也没给他:“啊?”
少年的声音里带着厌世的冰冷感,更多人只能听出懒洋洋欠揍的味道。他凑到森鸥外身边,模仿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模仿的很到位,连眼角隐藏着的讥诮也学了去:“这样笑会招夫人喜欢吗?”
森先生这才扭过去瞄了一眼:“大概会挨揍,不会笑就不要笑。不知道该怎样做就按照世间的常理应对,观察的越多模仿的才越像。对你来说,通过表情了解别人内心正在想什么,这样的事算不上多难。”
这孩子笑得好欠打,还好自己是个有底线的成年人。
“哦,好吧,知道了。”少年果然收起控制肌肉的力气,整张脸恢复最初那副恹恹的病态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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