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朱皮轻松地吐出一大口淤积在肺部的空气,实际上他心里也不是特别有底,但没有时间和别的方法了,除非义军对李家堡的必然陷落袖手旁观。
不再说话,收起脸上的焦虑与不安,李始之举起他那杆缠了铜丝的丈八马槊,矛尖反射着早晨朝阳的光芒,杆上的小旗在风中猎猎飘扬,速即朝南一指。
李家会军乐的几名部曲横吹羌笛,敲击小铙,李道之以歌应之,老兵齐和,歌声在骑阵中往来回荡,康朱皮听得真切:
“从军有苦乐,但问所从谁。所从神且武,焉得久劳师。”
二百骑齐转马头,向南而奔驰。匐勒当先为斥候,备用马拴着的树枝拖的烟尘大起,众骑身影在尘土中时隐时现,刀枪明明,蹄声如雷,歌声震地,似有千军万马之势。
“相公征关右,赫怒震天威。一举灭獯虏,再举服羌夷!”
义军才行得二十里,匐勒便生挟一贼,牵三马而回:“前方五里的山丘上有贼人四百多骑,列好左右翼已待我。现派出斥候观我军势,被我射杀二人,擒一人,渠帅、少郎,你们准备怎么办?”
“贼人出诡计,昨夜必然提心吊胆,未曾安眠,又在此妄为以逸待劳之策,我看破之易尔!某愿为先锋。”王梦一脸不屑。
康朱皮抛给匐勒一个钱袋,被他稳稳接住,随后对李始之说:“趁敌人未知我等虚实,可速击!”
李始之未说话,只是催动坐下战马,快步而行,奋勇当先,李家部曲皆紧随而上,歌声愈发昂扬:
“拓地三千里,往返速若飞。歌舞入邺城,所愿获无违。”
转眼之间,义军骑兵奔至山下,扬起漫天烟尘,惊得鸟雀大起。坡上贼骑皆面面相觑,他们虽占据地利,但未曾预料到居然来了“如此多”的义军,前些天打武乡时又被义军骑兵冲杀得大败亏输,心中愈发震恐。在义军如雷的歌声中,不少贼人都暗中拨转马头,他们只是郝散设置的“第一条防线”,没必要在这里送死。
没有军令,没有口号,李始之狠狠一夹胯下战马,冲向贼人阵势,义军骑阵齐声喊杀,马蹄踏过泥土,刀矛闪成一片寒光,一起直冲贼兵阵势。
“他们人太多了,快跑啊!”右翼的贼人未接战就已经撑不住,许多人干脆完全掉转马头,四散奔逃。只有贼人中军还咬牙坚持,各自驱动坐骑冲下坡来。
义贼两军在五十米上互用骑弓对射了一波,中箭落马者瞬间消失在各自的马蹄下,同袍皆马速不减进行对冲。匐勒和李始之奔驰得最快,匐勒在二十米的距离上还发一箭,正中贼骑当先者的面门,随后收弓端矛,与一持矛贼骑两马相对急驰,匐勒单手握杆,轻轻一格荡开对手刺来的枪,旋即双手握杆,在两马几乎并排时照贼骑面门猛刺一矛,再利用双方惯性毫不费力地抽出矛头,微微一抖甩掉血珠,双眼早就聚焦于下一个目标。
另一边,李始之面对一左一右冲来的贼骑,手握长槊中段,伏低身形,用膝盖稳稳夹住战马的肩胛骨,两股紧靠鞍桥,槊尖先是向左上斜着一荡,格开左边贼人戳来的骑矛,顷刻间利用马速撞上对手的脖子。血尚未喷溅之时,李家三郎又将长槊如电般抽向右边,正中持刀贼骑的肋下,槊杆上所缠的铜丝和小旗阻止了槊尖过分深入人体,李始之轻轻一拔就抽槊而出,那贼骑则脱力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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