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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佑兄见我安然无恙,是否有些意外啊。”他是在笑着,却让张佑心底冒冷气。
张佑到底见过大场面,也不是被百里捻一笑就茫然无措的人,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起步走到了百里捻对面坐下,抬眸还是那位曾在南林对弈抚琴的友人。
张佑:“百里兄真是说笑了,虽然百里兄向来体弱,但是会仙人妙术,自然能保无虞,百里兄安然无恙怎么会让我意外呢,情理之中啊。”
张佑也笑了笑,只是他的笑和百里捻的笑不同,带着些戒备和客套,只是他这笑落入百里捻眼中,后者的笑意扎然而止,眸子换上了冷厉。
“你原是赤诚之人,从不会说这些附庸之言,你也知道我说的是什么。铁面人是沙漠之西的西域之人,擅用毒,从来不进中原不进苍玉山,只是这两年和西昭有商队来往,我只需要顺着毒查一番就会查出来,谁派他们去邺陵杀我,一目了然,张佑兄你说是吗?”
百里捻的话说得很淡然,仿佛和平时约酒一样,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让张佑惊讶不已,他的眉头紧紧皱起,看向百里捻的眼神也透着一股子复杂,他知道他说得是什么,邺陵之事逃不掉的,可是不知道为何,他却不想提及这事。
张佑:“我……”
“横院里老西昭王的毒是我下的,公孙执的也是。南明两次惨遭战乱,都是我的手笔。”百里捻突然开口,打破了张佑还保存的念想。
“百里捻!你!”
张佑瞪着眼睛,他没想到百里捻能自己说出口,更没想到他能说得这般轻描淡写!张佑又想起公孙执的绝笔信,心中挤压已久的愤恨全都涌上心头,他紧紧攥着拳头,同样单薄的身影在颤抖,“你一定要这样吗!”
“这些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百里捻语气很淡,带着难以抹去的苍凉,他从不给别人温暖的退路,也不给自己。
张佑不甘心地看着百里捻,他又重复一遍,“你一定要这样吗?从出南林到南明破败,我都视你为好友!”
百里捻缓缓地抬起眸子,他的眸色也暗沉下来,眼底复杂,竟带着无奈与悲怆,“你出南林的时候我劝过你,你执意要跟公孙执走。”
当年的张佑是个满怀抱负的朝气少年,公孙执去南林游历时结识了张佑,便要请他跟他去南明王宫去朝纲为官,当时的张佑心中有些动摇,他知道公孙执其实并不是贤明的君主,公孙执缺少了一份赤诚,这些百里捻也知道。
他决定跟公孙执走的时候,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百里捻脸色很难看,追他出去,劝他不要去南明,劝他等下去,劝他再等等,会有贤明天下的君主等他辅佐,可是张佑不听,他认准了公孙执,觉得能靠一己之力带动公孙执,让他成为贤主。天下哪有贤明无缺的君主,他会改变他,这是张佑的原话。
只是如今,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
张佑攥着拳头,复杂的眼神看着百里捻,而百里捻也尽是苍凉。
张佑:“从那时开始,你就开始布你的棋了吗?从那时开始你就要灭南明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