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三旺是个识时务的人,当即把嘴闭得比蚌都紧,孟逊气乐了:这爷俩可真是亲爷俩,情绪来得快,收得也快,如出一辙啊?
他瞄了一眼曲江烟,见她果然垂眸敛目,要多乖巧有多乖巧的站在自己身后,不由颔首:算她识趣。
孟逊轻咳了一声,问朱三旺:"说吧,这漆匣哪儿来的?"
朱三旺还有些难以启齿,孟逊冷笑一声。朱三旺生怕再挨揍,忙道:"是小人的一个相好,偶然得知飞烟有旧物托付在钱家典当行,小人一时鬼迷心窍,听在耳里,想着或许能发一笔小财,这才……嘿嘿。"
孟逊看了一眼曲江烟,外头的事不好让她听,便想打发她出去,哪知曲江烟根本不为所动,他只能含糊的对朱三旺道:"说人名。"
朱三旺便报了个"红袖"。
外头私娼多了,想来这红袖不是什么头牌,要不然也不会让朱三旺沾了身去。
孟逊一抬下巴,自有人下去查实,他又问:"除了这只漆匣,可还有别的东西?"
朱三旺摇头:"没了。"
孟逊知道朱三旺胆子小,虽好占个便宜,却没什么心机,他若手里还有,纵然打着奇货可居的主意,也不会答得这么坦白,当下又问:"这东西你是怎么拿到的?"
朱三旺道:"这红袖有个孤老,前几年曾在教坊司行走,与个叫绿萼的粉头相熟,那粉头和飞烟不对付,便偷了她的印鉴,估计是有什么后手……不想辗转流落到小的手里。"
他自然拿不出印章,但有印章盖在宣纸上的印记。孟逊拿来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只不言语。
朱三旺偷偷看曲江烟:这到底是成了还是没成?
曲江烟直瞪着他:就不能有点诚俯?没点儿耐心,又没点儿捱头,三两句就叫人套出实话,就这点小伎俩还想从孟逊这诈出银子?
他怎么想的来着?
孟逊忽然抬起头,把个朱三旺吓得魂飞魄散,好在孟逊并没察觉到什么,只道:"你说的话是真是假,一时难辩,爷也不好就说冤枉了你,等事情查清了,爷再跟你计较。"
他又问了几句别的,朱三旺倒也答得有鼻子有眼,孟逊懒得和他废话,径直叫人把他带下去,好生看管。
孟逊自是不会听信朱三旺的一面之词,第二天就派人去查,把朱三旺言语中提到的绿萼以及她的孤老,包括钱氏典当行的老板都提溜了出来,逐加审问。
曲江烟虽不知内情,但偷觑孟逊神色,不像多震怒的模样,便知他没查出自己也参与其中的事来。
本来她告诉朱三旺的不说都是实情,也是半真半假,绿萼是确有其人,当年也确实和飞烟不合。
她当年孤高冷傲,目下无尘,纵是身陷泥泞,仍一副出淤泥不染的冰清玉洁模样,很是惹人憎恨。偏越是这样,越得人注目,是以曲江烟相熟知近者不多,倒是暗中下绊子的不计其数,同在教坊司,住在一个屋檐下,买通她身边的小丫鬟偷她一枚印鉴实在算不得多大的事。
钱氏典当行的老板姓钱,单名一个莱字,家中颇有盈余,却偏生重情,不惜花费重金将教坊司里过气的姬子青衣赎了出来。
自然是不能娶进家中的,只在外头置办了一处院落,行动起卧都在一处,不是夫妻,倒也情份非同寻常。
曲江烟对青衣有过援手之恩,便将自己闲暇时抄录的经文托会于她,不过是私心希望将来能找到兄弟,留个念想。
不想倒用到了这会儿。
孟逊果然什么都没查出来。
世上事本来就是如此,虽说做过必有形迹,可也不是什么事都能查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凭孟逊有多大本事,飞烟已经人死万事皆空,绿萼与她虽有宿怨,到底已经是陈年往事,个中细节,印章如何流落,他也无迹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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