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仲豫温文含笑:“非也非也,传言不过是传言,公子又怎么会当真呢?只是杨兄这册话本已经写完一个月有余,茶楼的说书人们早就换新本子了。”
叶栖华淡淡说:“你们两个非要在我面前吵一顿,以展示你们没有结党营私吗?”
徐仲豫停止了这个玩笑话,低声说:“兀烈国今年秋天用来换取过冬粮草的马匹牛羊已经送进了长秦关,不久就会送到京城来。微臣知道公子嫌饮龙阁里的那群老头烦,于是自作主张在城外办理交接,公子觉得如何?”
杨君素斜眼看他:“避开饮龙阁和御史台,徐大人就可以在里面大捞一笔了吧。”
徐仲豫起身弯腰行礼:“请公子亲临监督账目。”
叶栖华了解徐仲豫的脾- xing -,这人虽然油嘴滑舌八面玲珑惹人厌,却绝对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贪赃枉法,他摆摆手:“坐下,长秦关派来交接监督的人是谁?”
徐仲豫迟疑了半晌,小心翼翼地问:“公子,您想见到谁?”
叶栖华扫了他一眼:“说。”
徐仲豫玩笑没开成,惋惜地说:“回公子,是李方。”
叶栖华无意识地用杯底轻轻敲着桌面,看着商道上的车水马龙。
徐仲豫见状,又壮着胆子说:“公子若是想见谁,都不用下旨,只要心里想想,他都会屁颠屁颠跑来见您的。”
叶栖华被他气笑了:“徐仲豫,你真是生怕朕不革你的职。”
他谁都不想见。只是裴扬风这番行为实在反常,让他不由得疑虑重重,不确定裴扬风究竟在谋划什么计策。
可长秦关至今都是裴扬风手中的一块铁桶,他安插的眼线谁都打听不到裴扬风的近况,连裴扬风究竟是不是还在长秦关都查不到。
叶栖华微微皱眉,难道裴扬风去北荒继续查林月白的事情了?
徐仲豫继续煽风点火:“公子最近身体大好,不如把秋狩拾起来,也算是与民同乐。”
叶栖华冷冷地扫他一眼:“若是秋狩,就要令所有侯爵以上的大员全部到场,那朕是该革了裴扬风的王位,还是革了裴扬风的王位呢?”
这些日子裴扬风真的没有再回过京城,甚至连禀报边关事宜的书信,都是严邵书写的。
叶栖华有些痛快,又有些失落。
这几日常水天亲自押送南统军营的秋收贡品入京,余一命也来到京城为他把脉,欣慰地说陛下如果好生休养,再活个十几年不成问题。
十几年……他的人生,只剩下十几年了。
叶栖华回头看向那座金碧辉煌的巍峨宫殿。他才二十岁。之前的二十年都耗在了这座冷冰冰的皇宫之中,再活十几年或者一百年,也没什么区别了。
不过是一缕幽魂,一团死灰,拴在世间最尊贵的座椅上,由生到死,无爱无恨。
转眼已经入冬,叶栖华身子里的寒气又被勾起来,整日整夜在暖阁里不停咳嗽。
历州雪灾,邺州冰害。朝堂之上各个派系少了裴家的强力压制,整天勾心斗角吵得不可开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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