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守卫森严,谢春行小心翼翼地猫腰踩在宫墙的瓦片上,一路走一路看,找守卫最严的地方。
宣王一定在那里,而他的颢儿,多半会在宣王身边。
蟠龙殿是最高的一座宫殿,谢春行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看的入神,没留心一脚踩空,狼狈地摔在了花树之间。
面前的窗户里传出低沉的声音:“什么动静。”
谢春行仰头,隔着雕花窗棂撞进了一双寒潭般的眸子里。
明明是冰冷淡漠的眼神,可眼尾却偏偏勾勒着一抹柔媚至极的轻红艳色。
谢春行张开嘴,想把心里憋了很久的话一股脑吐出来。
可窗后的人却先开口了:“野猫罢了。”
裴扬风没有多想。
此时恰好内侍来见,凑在裴扬风耳边低声说:“蟠州军已经护送林公子已经到京城了。”
裴扬风一拖再拖,终究还是没有在林月白回京之前,把事情告诉叶栖华。
此时林月白已经进京,裴扬风就算解释,叶栖华也只会回以他冷嘲热讽了。
无奈之下,裴扬风决定先让林月白去郊外的别院住下。
他对叶栖华说:“抓到徐仲豫了,我亲自去审他。”
叶栖华对他手下的事情毫无兴趣,继续冷眼看着窗外那一地狼藉。
裴扬风离开后,叶栖华嫌烦打发走了所有服侍的宫人。这才推开窗户,冰冷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丝笑意:“大哥。”叶栖华不曾意识到,他其实下意识地在模仿自己失忆时表现出来的天真活泼,更不愿去想,这样子的他,有多像林月白。
但谢春行不认识林月白,他只是感觉很心疼。他的颢儿明明不开心,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笑出来?
谢春行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尴尬地拍拍身上的尘土。
叶栖华从窗中伸手:“大哥,进来说话。”
谢春行却不肯进去,他借着酒劲壮胆,一把握住叶栖华的手,急切道:“颢儿,你愿不愿意跟大哥走?”
叶栖华微怔。裴颢这个假名字,是裴扬风无数谎言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小谎,是他不堪回首的少年初心。如今,却有人真真切切地唤他颢儿,把一个虚假的人捧在手心里,献出了真心。
谢春行见他不语,心中更焦急,几乎语无伦次地说:“大哥虽不像宣王那样权倾天下,但是、但是也有些家产,可以让颢儿一生逍遥自在,吃喝玩乐。历州、潺塬,或者哪里都行,颢儿喜欢哪里,我们就住在哪里。去南疆也好!南疆那里虽然气候- shi -热了些,但颢儿体寒,住着说不定反而好些……”他急得差点满头大汗。
可他的颢儿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底波澜很轻很轻,只是微微晃动了那么一下,接着就归于平静。
谢春行心里发颤。
他这辈子都没有如此惶恐不安过。
谢春行自幼一路顺风顺水。他想求功名,于是那年他就是武状元。做了武状元之后他又厌弃官场,于是继续做他的逍遥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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