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舒撑着洗手台的那只手臂肌肉鼓起,他像尊雕塑似的一动不动,池壁里好像载了一个漩涡,那个漩涡把曹舒的目光吸进去,在他眼睛里头泛起惊涛骇làng。被他窝在手里的药瓶是一个方向杆,它能决定曹舒是否驶进深渊。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其实只够外面的寒风停下来,让太阳勉qiáng从云层中露个头。曹舒打开开关用水把那两颗失手掉下去的药丸冲下去,然后收回药瓶回到大厅,缩回温暖的沙发就着热水把药吃了。
在没指望陈厉爱他的时候,曹舒可以眼睛都不眨地让两个人沾毒;但在陈厉说过爱他的现在,他连对陈厉说谎都不敢。
时间过去一周,那天还是早晨,曹舒在被窝里没有起chuáng。带着一身寒气进来的男人脱了大衣来到chuáng前把曹舒从睡梦中亲醒,曹舒迷迷糊糊地回吻他,迷茫的眼神里透出疑惑。
一般陈厉在他睡觉的时候回来的话,是不会叫醒他的。
"今天不一样,宝贝。乖,先起来。"
曹舒没有动,他不觉得有什么需要他现在起来的事情,反而把整个身体往被子里面缩了缩,只留给对方一个暖烘烘的发顶。陈厉失笑,他坏心眼地用冰凉的手掌探进去贴了贴曹舒的脖子,然后覆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起来,我们要去结婚啊。"
其中两个字随着脖子上突如其来的一阵冰猛地惊醒了曹舒,他坐起来不可置信地打量陈厉两眼,发现男人难得的西装革履,连领带都系上了厚重的温莎结。曹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陈厉看他呆呆的,心里觉得可爱,直接动手把人抱进了浴室,看样子是打算自己动手。曹舒直到靠在陈厉怀里看着他挤牙膏才回过神,莫名其妙红了脸手忙脚乱地把陈厉推了出去,回身对着镜子飞快的整理自己。等他洗漱完出来陈厉已经把同款的西装给他放在了chuáng上,此刻正把自己手上的戒指摘下来重新放回盒子里。
"我们……"
曹舒一边系领带一边试探性地发问,他的脸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憔悴了。已经年过三十的人单看这张脸和陈厉这具二十出头的身体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周身的气质更为凝练,穿上西服把挺拔身体曲线勾勒出来的时候就像一棵松,一抬眼就是无声的寒凉。但在这么对着陈厉的时候,冰棱化水,巨松之下开出含情的小花。
"去结婚啊。"
陈厉对着久违的西服装束的曹舒愣了一会儿神才理所当然地回答,他过去帮曹舒也把戒指摘下,然后牵着曹舒的手带他出门。
还是陈厉开车,曹舒坐在副驾上。他们也会一起出来采购,虽然是曹舒负责jiāo流,但对别人报以善意的微笑这种事向来都是陈厉负责的,因此曹舒对于小镇上的人只有大概的印象,反倒是言语不通的陈厉和他们更熟。
沿路的风景都是曹舒熟悉的,就是车子快开到镇上的时候突然拐了个弯。曹舒忽然有些紧张,不由自主地看向陈厉,晨光里男人冷峻的侧脸有着令人安心的力量。车子只是沿着这条陌生的路开了一会儿,路边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薰衣草花田,清腻的味道顺着微开的车窗渗进来,陈厉空出一只手握住了曹舒带着凉意的指尖,和他说:"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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