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麓生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先是漂浮着穿过一片黑暗,接着来到了很久之前的淮南王府,他从上方看着儿时的自己在府中和小厮们玩闹,转身就能看见父亲母亲慈爱的目光,此时淮南王府中一家和乐,也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回忆。可这场景迅速扭曲,周围旋转着将他投入另一片黑暗之中,季麓生觉得周围越来越冷,他忍不住发抖,当他仔细去看时,却发现这里不是一片黑暗,只是入夜之后他和母亲未点上烛火的寝宫。
季麓生冷眼看着大了一些的自己拿着火折子去点燃殿中的烛火,可无论他怎么试都无法使这里有一点点光亮。少年季麓生急的开始哭了,哭着哭着发现周围不知何时架起了一个灵堂,再看那牌位上,竟然写着自己母亲的名字。
这梦境的后半段都是无边的猩红与黑暗,季麓生看着宫墙一点点崩塌,脚下的地面也开始土崩瓦解,只余他一人立在小小一根石柱上,随着梦境的摇晃,这根石柱也将断裂,他马上就要堕入无尽的深渊之中。
“麓生,麓生……”
季麓生朦胧中听见有人在叫他,在他的梦里,刹那间yīn云密布的天穹投下一道温柔的亮光,继而所有的yīn霾与血色都变成了碎片,燃烧于这温柔的月光之中。
睁眼时,就看到辛慎言疲惫地倚在他chuáng头看着他,季麓生看见他傻乎乎地望着自己的模样,突然笑出了声。
“咳咳!”
“你笑什么啊!伤口还没长好呢!”辛慎言板起脸教训他。
接着外面一圈人闻声围了过来,季麓生嫌他们聒噪,只许太医留了下来,叫其他人都退下去了。
“还好陛下年轻力壮,都是些皮肉之伤,没有害到肺腑,jīng心疗养三个月也就无事了。只是这胳膊得万分注意,不可剧烈活动,否则骨头要长歪了日后便不可习武了。”
辛慎言仔仔细细地记了下来,又询问了些其他事宜,这才定下心。
季麓生歪头看着他与太医对话那认真的样子,从前觉得他的古板和不讨喜,此刻看起来都是可爱非常,心中似有无边甜意,口中也不觉得苦了。
这之后龙驾在秋围营地里休整了半个月,待季麓生皮外伤基本愈合就起驾回宫了,期间德寿很是自觉地将贴身照料皇帝的职责让给了辛慎言,他则负责守着营帐,不许些没眼色的东西进去打搅了他主子的好事。
来时皇帝有时还得意洋洋地架着宝驹,现在就只能恹恹地躺在马车里,将头枕在辛慎言的怀中。
“朕要吃那个葡萄。”季麓生拿另一只手点点,示意辛慎言喂给他吃。
辛慎言还有些不习惯这人这般依赖他的样子,明明伸手就能够到的东西还非要人喂,或许这就是皇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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