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慕隐兮才想起了什么,禁不住低眉叹息。“王爷如此颓废沮丧,可是见到了清轩?”
容熙闻言神色一动,从失神中清醒过来,对白清轩的愧疚使他立即放开了慕隐兮的肩。
“他很不好。”提到白清轩,容熙只剩下拧眉,痛到骨子里。他居然不知不觉地又扶住了慕隐兮,掐紧了他的肩膀都不自知,“很不好,我却不能带他离开,我真是没用!”
“是我不好,是我太过无能,才会眼睁睁看着他被人践踏。”盛怒之下的容熙反而平静了,执起慕隐兮的手低低道,“隐兮,你知道那一刻,我心中在想什么吗?”
慕隐兮水眸一动,似是已经了然。
那一刻,他的念头只有四个字。
杀了容桓!杀了他!
宫灯微凉,照不暖深秋的寒夜。
夜冷人困,一处颇为破败的院落里,守在门边的侍卫抱剑而立,正困倦地打着瞌睡。
陡然间,墙外一道黑影掠过。
侍卫惊醒,将剑横起喝问:“谁在外面?”
话音未落,只见一人从墙头掠起,那一瞬袖中翻出一片冷光,紧接着数枚暗器激射而来!
侍卫应声而倒,连一声闷哼都没有。
那人推开门,房里常尹闻声抬头。疾步奔过去,一把抓住常尹,常尹不躲不避,拔开脚步就跟随那人夺路狂奔,脸上一片疯狂之色。
远处,金吾卫拉弓对准了暗夜之下奔逃的二人。就在他们冲出院落的一瞬,空气中一道激流破空而来!
“当心!”常尹低呼,一把推开了来人,自己唰地被那道飞箭射中,身子撞在假山石上,一片鲜血四溅开来。
来人瞪眼,冲过去反手握住嵌进血肉的飞箭,常尹拧眉抓住他,急急道:“不要管我了,快走!”
来人固执地摇头,掌上使力便要将箭拔出,四周脚步声急急而来,常尹抬眼,惊见不远处金吾卫奔涌而来,他一掌将来人推出好远:“走!”
来人蹙眉,还要争取,然而目光快速一掠,便知无法耽搁,瞬间作出决定。足尖一点高高跃起,反手射出一片暗器,在金吾卫一阵痛呼之中逃身去了。
“唰唰唰----”数把长剑齐齐出鞘对准了常尹,映得他的脸愈发的苍白,剑谜排众而出,冷冷地看着他,缓缓开口:“将他带走,交由圣上处置。”
月冷,风中隐约传来了谁人的惨呼声。
白清轩从被窝里懒懒支起身子,慵懒地道:“这又是谁触了霉头呢……”
黑欢倚门冷冷一笑:“只怕圣上很快就来找你了。”
白清轩脸色阴沉下来,豁然掀开被子,还未有所举动,果然杨公公尖利的声音划破夜空:“圣上驾到----”
“乌鸦嘴。”白清轩丢下一句,立即走到门口俯身跪下了,“奴才恭迎圣上。”
容桓立在夜下脸色阴冷,盯着白清轩不发一言。
白清轩候了一会儿,终于按耐不住,仰头展颜,月色之下一个清冷的微笑。容桓无声微笑,慢慢地执起他的手。
“这只手当真很是灵巧。”抚摸着细致的肌肤,容桓极缓极缓地道:“能作画,能抚琴,也能……掷暗器。”
白清轩脸色一变:“圣上。”
“你说的没错,朕现在的确不信任你。”容桓慢慢地收紧了力道,白清轩的手指响起了咔嚓轻响,“你说,朕该怎样处置你才好?”
“圣上一向杀伐决断从不犹豫,既然对奴才动了杀意,奴才甘愿引颈就戮。”白清轩垂眼,又跪下了。
容桓没有扶,亦没有放开他的手。
“你恶毒、阴险、冷漠、挑拨是非、唯恐天下不乱……”眼眸闪烁着,容桓抚摸白清轩的长发,有些话他没有说,因为此刻觉得没有什么意义。白清轩早已如一根刺,从他的心尖儿上刺了进去,拔出来鲜血淋漓,不拔出来却又难以呼吸。
他倦了。
“圣上如何笃定这一切都出自我手?”白清轩幽幽一叹,“奴才,当真冤枉的很。”
“你冤与不冤,都与朕无关。”容桓松开了手,冷冷地道,“你就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白清轩抬眼,眼底之色仿佛破碎,张了张口,什么都说不出来。容桓豁然转身,欲去,白清轩在那一瞬伸出手去。容桓没有回头,直直地踏夜而去了。
手停在半空,白清轩似是失神了,手上还带着容桓残留的温暖,他垂眼,空气中居然尝出了一丝苦味。
箭簇落地,带着簇簇血肉。
司湘松了一口气,抬手细心地覆上止血药,常尹闭着眼睛,眼睫簇簇颤动,显然在忍受着剧痛。
“唉……这是哪辈子欠下的债呢。”司湘无声叹息,想要说什么,门一开,容桓沉着脸立在殿外。
常尹一惊,来不及拉拢散乱的衣衫,人已被容桓从椅子里打横抱了起来。
陡然身子一轻,他面色一白:“不!”顾不得肩上的剧痛,常尹疯狂地挣扎起来,“你这昏君,你放开!”
“朕要看你能死撑到几时,能不能撑到再有人来救你!”
常尹闻言,只觉愤恨无比,意气之下一口咬破了嘴唇,任血腥满了一口,恨到极致,却连一声痛呼都叫不出来了。
月色清冷,窗子上映出了一双人影。扭曲的人影。
门外司湘面色苍白,对月吐出一声低叹,忽然佝偻起身子一阵咳嗽,掌心居然见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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