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握住了,朗墨木然地低下头,看到容桓用手握住了他的匕首,鲜血四溢,一滴一滴往下落。
失神地看着,看着,朗墨笑了,手却更用力,看你的手和匕首哪个更锋利?
容桓拧紧了眉头,却死死地不撒手,任刀锋深深地割入了肌肤。
暮雨云散,一地残叶乱。
身子滚烫,心口却是冷的,不知是在水里还是火里煎熬着,唇齿间吐出低低地喘息。
辗转间,模糊地却见床边有一人在望着他,身形窈窕,细细看去,是司湘。
“你醒了?”司湘伸出手去探他的额头,细眉微微一展,“你受了寒,已经昏迷几天了。”
“我……”张了张口,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嗓子早已干涸得难以发出声音,涩涩的仿佛是吞了沙子。
“在你昏迷的这几天里,西域龟兹有了异动,似是打算入侵我大夏西边边防,太子殿下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了……”司湘长长的叹息,仿佛云烟一般萦绕在空气里。
“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朗墨木然地说道,眼神越过司湘望向了窗外深深的庭院,眸子里一片迷离的灰色。
“前朝大臣们一致推荐你,去攻打龟兹,殿下死活不准。”司湘抬手掠了掠鬓发,将调好的汤药递到朗墨面前,“眼下殿下的根基未稳,朝中已经有些人对殿下心生不满了,我很担心。”
朗墨嘴巴张了张,终于没有发出声音,低下头去,将脸埋在臂弯里,倦了,只是想沉沉睡去。
“虽然知道这样说对你很不公平,但是为了大局,我还是要告诉你。”司湘叹口气,走了几步,蓦然转过来,水眸一片雪亮,“你和殿下的事情我无权评论,我只知道你我他都不是普通人,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这些不用我再多说了,是么?”
烛火迷蒙,朗墨缓缓地推被坐起来,望着窗外,三月暮,雨横风狂,那片雨落在心上,激起一片阴冷萧瑟。
勤政殿。
打开一份奏折,只简单的掠了一眼,陡然心火大盛,啪地摔在地上。
“为什么他们一定要朗墨上战场!”容桓豁然立起身子,负手在殿中走来走去。
“因为殿下不肯处置他,朝臣们心生不满,加之朗墨战功赫赫,无论怎么看都是最合适的人选。”剑谜立在一旁,将奏折一份份捡起,顶着容桓的怒火将事实说了出来。
“好恶毒的心!”容桓咬牙冷笑,“他们分明是借此机会想要除掉朗墨,若是出师不利,他们正好发难,到那时候,朗墨在劫难逃!”
“殿下。”剑谜叹息,豁然抬眼,“您什么时候对朗墨这么没有信心了?”
“我----”容桓蓦地转过身子,瞪着剑谜呼呼喘气。
“若是担心朗墨武功尽失之事,可以让蓝重羽做先锋,朗墨在后方负责指挥调度,出谋划策,凭他多年经验,轻而易举。”
“不行!”容桓一掌拍在桌上,“我不允许他再度陷入危险的境地里!”
“难道殿下要把朗墨一辈子拴在身边?”剑谜眉目间隐隐有了怒意,第一次触动龙鳞,“臣觉得,朗墨非池中之物,殿下此举,只会害了他。”
“你!”容桓瞪着眼,要说些什么,宫门被人推开了。
一人踏进殿来。
日光忽然泼洒进来,一瞬间刺痛了容桓的眼睛,然而最让他心痛的是,朗墨那苍白的脸色,与干裂的薄唇,还有淡漠至极的神情。
朗墨缓步走到容桓面前,双膝弯曲,跪倒在他脚下。
“请殿下让我上战场,为国效力。”
“墨……”容桓抖着唇,“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朗墨沉声,斩钉截铁。
“你可知此次出征,会将你至于何种境地么?”容桓摇头,握住了朗墨冰冷的手,“再说你的身体还没好利索,怎受得了风餐露宿之苦?”
“殿下未免太小看我了。”朗墨挑眉淡笑,骨子里的高傲冷倨透过那眼眸缓缓现了出来,“沙场是我平生最快慰之处,若能马革裹尸而归,是臣的荣幸。”
“不许你胡说。”容桓心头一痛再一冷,立即捂住了朗墨的嘴,颤抖着闭上眼,“我要你平安归来,平安归来。”
“殿下。”朗墨垂下眼帘,“刀剑无眼,殿下怎么可强求天意。”
“不。不……”执拗地拉住他的手,仿佛下一秒就要失去他,容桓一字字道,“答应我,平安归来!”
朗墨模糊的笑了,低低地说着:“我答应你……”
“好……”容桓闭上眼,认输了一般地坐倒在椅子里,“你想去,我就答允你,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答允你。”
他抬起手,指向门外万里河山:“去吧,到你想去的地方去……”
声音弱了,帘外杏花零落,香红谢尽。
月波清霁,光影里一道忙碌的身影在房里走来走去。
“这些、这些、还有这些。”树鱼干脆利落地将大包小包东西都塞进布袋子里,蹙眉道,“少爷,你怎么带这么小的包袱啊?我还没装什么呢就满了。”
朗墨从书卷里抬起眼来,微微一笑。“不用那么多,我说了,轻装简行。”
“那怎么行!”树鱼瞪大了眼,“你这一去跋涉千里,什么东西都得备好了才行,难不成少爷早就备好了银子,打算路上临时采购?”
朗墨微微一笑,不再答话。
“少爷。”树鱼蹭过来,笑嘻嘻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呀?几个月?半年?”
【提示】:如果觉得此文不错,请推荐给更多小伙伴吧!分享也是一种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