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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袍男望着这一室的尴尬,小心翼翼地走到周宇卿身后,僵硬地挤出一抹笑,"周总真是不好意思,我刚从外地出差回来,晚点还要赶飞机,所以约您到酒店见面,没想到引起一场误会,实在抱歉。"
周宇卿没有回头,目光始终牢牢地固定在面前的女人身上,阴沉沉得压得顾青青喘不过气来。
浴袍男不是没有瞥见艾米脸上的巴掌印,而此刻周宇卿和顾青青之间更是刀光剑影,他要是再没点眼力见就根本不配和周宇卿谈生意了,连忙舔着笑帮衬解释,"这位小姐,艾米是我的人,您真的误会周总了,周总今晚过来的的确确是和我谈事情的。"
顾青青眨着水眸,清明的目光流转在浴袍男和周宇卿之间,小脸一板,骂了句"混蛋"就冲出了房间。
"青青。"秦桑低唤,拔腿就要追上去,但却被唐季琛拦住。
他一脸铁色,眼神骇人,容不得她半分抗拒。
浴袍男见状,吓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这个女人竟然敢在周宇卿面前甩脸走人,看来他今天是惹上大祸了,结巴了好一会儿愣是连个声都没发出来。
"晚点还要赶飞机,既要谈事又要谈情,看来你今晚够忙的。"周宇卿朝着浴袍男冷嗤一句,眼神锐利得好似要把他千刀万剐。
浴袍男浑身打颤,再要开口时。视线中只留下周宇卿迅步离去的背影,眼底一片晦暗。
这下生意肯定黄了!
不过他也不是初出茅庐,有幸能亲眼目睹江城两位大人物,实属意外之喜。而此时唐季琛还未离开,顿时计上心头,像条哈巴狗似的摇着尾巴谄媚上前,"刘某久仰唐总大名,不知唐总今晚是否有空一聚?"
要是能攀上唐氏的高枝,那无论周氏如何不待见他,他都不在乎了。
"刘总这见风使舵的功夫还真是让我大开眼见。"唐季琛冷哼,抬手掐着他的后颈转向艾米。"不过我今日前来是有事要问我秘书的。"
"秘秘书?"浴袍男惊慌失措地看着艾米,"你是唐总的人?那为什么要跟我?"
后颈骤然松开,由着惯性,浴袍男踉跄倒地。
"走吧。"唐季琛牵起秦桑的手走到门口,回头睨了眼艾米,"还不走?"
??
夜色沉沉,漆黑得连星星都找不到一颗,恍如一张巨大的黑网,紧紧地罩着整座唐氏大厦。
唐氏总裁办内,灯火通明,气氛却沉得瘆人。
唐季琛翘着二郎腿坐在宽大的皮椅上。修长的手指扣着桌面,节奏缓慢而有力,声声如重锤击在艾米的心上。
"我之前给过你机会,为什么你还不回头?"
秦桑愕然,原来他早就知道艾米不堪的私生活,但为什么之前他要骗她?
艾米站得笔直如松,虽有愧色却依然眸光坚定,"唐总,是我辜负了您的栽培,我不会奢望您的原谅,明天我就会把辞职信交给您。"
"你觉得我还会在自己身边安一颗定时炸弹?"唐季琛面沉如铁地冷哼。
"我明白。"艾米面不改色,义正言辞,"请唐总放心,在唐氏工作的这几个月中,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唐氏的事。"
"你有没有做过,我会派人去查清楚,一旦查到你有半点出卖唐氏,我一定让你把牢底坐穿。"警告声沉沉落下,唐季琛转过皮椅背对她,"明天过来和秦桑交接一下,以后你就不用再来了。"
"是。"艾米恭敬颔首后便抬头挺胸地离开。
"艾米。"秦桑小跑着追出去,虽然今晚之事似乎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测,但她还是认为以艾米的为人为不会这么做,"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艾米微扬起下颔,纵使她心高气傲,可在朱唇扬起的弧度中还是浸透了一抹淡淡的涩然,娇俏的美眸中闪烁着隐忍的泪光。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活得这么幸福,要是你变成我,你也会这么做。"
秦桑不明所以,等她再要启唇时,电梯门已经关上。
她想告诉她,不管生活有多磨人,有些原则始终都要坚守才不枉生而为人。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回到办公室,唐季琛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眉头微微蹙起,脸上的倦色丝毫未减。
秦桑隐隐心疼,一个人要有多强大,才能背负起整整一座帝国。今日艾米的事已经让她心力交瘁,更不用说是身为唐氏掌舵者的他,但他依然把所有事情都处理的井井有条,好像是个打不倒的钢铁巨人。
"现在可以和我说说艾米的事了吗?"秦桑款步上前,抬手覆在他的眉心,轻轻揉按,"作为你的妻子,我不希望看到你这么累,更不希望看到你受伤。"
唐季琛握住她纤细的手腕,睁开眼睛,一瞬的清澈见底后便涌上无数柔润的墨色,"所以你是为了我才去跟踪艾米的?"
其实自从那日她告诉他艾米的事之后,他就看出她一直对艾米有份挥之不去的好奇心,今日本来以为她去酒店开房要干坏事,但见到艾米的那一刹那,顿然心如明镜。
秦桑抿唇,之前之所以不把自己的计划告知与他,一来是因为她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只是出于直觉猜测,二来是因为她也不想打草惊蛇。不过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乖顺地点了点头,"虽然我觉得艾米人不错,但我总觉得她身上藏着秘密,是会对你不利的那种秘密,所以我就一直偷偷观察她。今天终于被我发现她的打扮有点不一样,所以我就和青青一起去跟踪她,没想到后来还闹出了一场乌龙。"
想到今日在酒店以闹剧收场,秦桑无奈地瘪了瘪嘴,尔后又定睛问他,"你早就知道艾米私生活不检点,为什么你之前要骗我?"
唐季琛顺手揽过她的柔腰将她抱坐到大腿上,侧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温声道来,"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我也不好多嘴,而我本以为给她总秘这份工作后她能走上正途,没想到她到底是本性难移。"
秦桑依偎在他怀里,越听越糊涂,"她之前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能进唐氏。应该也不是正规招聘渠道进来的吧。"
思及此,秦桑心悸。
在艾米这件事上,唐季琛似乎没有对她说过半句实话。
"她的确是人事部招聘进来的,只不过过程中我让李熔和人事部经理打了声招呼。"唐季琛自是察觉到怀里女人的小动作,低笑地掐了掐她腰间的嫩肉,"别瞎吃醋,我和她肯定没什么,只是之前的一次机缘巧合下,我见她有才干,当时身边也缺人手,所以才想让她为我所用。"
"所以你只是任人唯贤?"秦桑锁住那双漆黑的瞳孔。想要洞察出一些他想隐藏的东西,奈何她功力尚浅,除了一汪墨色,什么都没有,又问,"那是什么样的机缘巧合让你想要录用她?"
这个小妮子吃起醋来还真是不好惹,凡事都要刨根问底。
唐季琛倒也耐心,继续娓娓道来,"艾米家境贫寒,父亲早逝,母亲重病,弟弟还在念中学,一家的重担都落在她一个人身上,所以她为了赚更多的钱只能堕入风尘。
我和她相遇是在一顿饭局上,她当时是一位客户的女伴,当时那位客户被人刁难,是她出面解围,而且每一句反驳都说的头头是道,对市场的洞察力也十分敏锐,在一众男人的场合下,她一个女人能有这番勇气,着实让我对她刮目相看。之后我便让李熔对她进行了深入调查。证实我的确没有看错人,所以便给了她一个应聘唐氏的机会。
其实像她这样的人,软肋就是家人,只要我抓住她的软肋根本就不用怕她对我的忠心,我也相信她在这之前没有出卖唐氏。只是她终究是颗定时炸弹,那所剩无几的风险我还是不得不防,更何况以你现在的能力完全能够接手她的工作,既然她还是放不下老本行,那我就成全她。"
秦桑听得有些愣住,不得不说唐季琛是个狠角色,他给艾米机会是他的善心,但他同时也抓住了她的软肋,这是他的手段,如今艾米存在一点威胁,他就彻底将她弃之一边。
但话又说回来,要是艾米一心只为唐氏,也不至于丢了工作。
此时此刻,秦桑顿时明白了艾米临走时说的那句话,没有人生来愿意贱卖尊严,无法想象到底是多残酷的境遇才把她一再打压到绝望的深渊。
相比之下,她的确幸福得不得了。
"她重拾老本行,是不是钱还不够?"同为女人。秦桑认为艾米肯定还有不得已的苦衷。
唐季琛不以为然,声音极冷,"在了解了她的家境后,我给过她一笔钱,而且她在唐氏的工资也不低,我想没任何理由需要她再找份如此不堪的兼职。"
的确,唐氏的工资不低,就拿她这个实习生的工资来说,都能抵得上其他企业正式员工工资的一倍多,而艾米身为唐氏正式员工,还是总裁秘书。怎么说都算得上是个中产阶级,以她一人之力把原本的生活提升到小康水平,着实绰绰有余。
可她依然回归老本行,不是想图点别的,就是本性难移了。如唐季琛所言,她还真是一颗不安分的定时炸弹。
秦桑默然片刻,歪着脑袋看他,"她好歹在唐氏待了几个月,你就不怕她把什么重要信息透露给别人?"
"放心。"唐季琛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低笑道,"重要文件还是由李熔在负责。就算她想透露点什么,也只能是一些皮毛,没什么大碍的。"
闻言,秦桑才安下心啦,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看来我们家桑桑有点老板娘样子,都开始知道关心公司了。"唐季琛调笑地捏了捏她的鼻子,抵着她的额头,认真地望进她的眼里,"要是哪天唐氏真的倒了,我身无分文,你还会留在我身边吗?"
秦桑夸张地露出失落之色,"身无分文岂不是连饭都没得吃,我留在你身边的话会饿死的。"
"所以你要离我而去?"唐季琛稍稍用力在她腰间掐了一把,他怎么就养了个忘恩负义的坏东西。
秦桑吃痛地抓住他的手,一点一点地与他十指相扣,全身心地依偎在他怀里,柔着声线振振有词,"就算哪天你身无分文,我都不会离开你的,我说过除非哪天是你说不要我了我才会走,到时候就算你求我回来我都不会回头。不过我们没钱的时候只能吃大排档,你可不能再嫌弃,否则我会养不起你的。"
"怎么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成了吃软饭的了。"唐季琛反握住她的小手,打趣地笑道,"看来我得努力打理好唐氏,否则就得吃大排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