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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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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披红衣, 抵足共白首。

作为一棵树, 拥有很漫长的岁月, 漫长到才过了一万年, 言恒就已经觉得特别无趣了。仙族的规矩太多太烦，与其终日待在夜澜荒度时光，还不如封了所有法术灵力, 以普通人的身份到凡间去走一遭。

所有和“美”字沾边的东西，言恒都比较有好感, 比如夜澜山下波澜壮阔的东海，又比如三界第一美男子的清泽……再到修成人形后一颦一笑倾城覆国的小师妹凤凉凉。凡是生得好看的，他都喜欢，所以在第一眼看到天泽时，他就喜欢上她了。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 在水之湄。

其他人都不晓得，天泽有个小名叫萋萋, 寓意部落能常年芳草萋萋茂盛葱郁, 牛羊牲口有吃不完的粮食。

天泽作为女娲后人，自是生得惊艳出尘绝世独有，她的美与师妹不同，那是一种纯粹干净柔和的美，而师妹是俏丽娇艳可爱的美。

可惜美则美矣，从女娲娘娘到女娲后人，几乎所有人都不得善终, 因此天泽注定此生不能像个普通人一样活着，她肩上有修补苍天的重任，更有保护天下苍生的职责。言恒向来不傻，当然知道如果爱上她，那意味着什么，他们两个的姻缘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所以一直小心翼翼隐藏着自己对天泽的小心思，直到把她救出天牢，朝夕相处日夜相对，心中的情感便再也压制不住，二人不顾一切走到了一起……

然美好幸福的时光短暂如弹指之间，天谴落下，有孕后在生产那日，天泽失血过多，散发出的香甜血液引来魔族。

言恒带着妻女拼死搏斗，勉强逃过一劫，但天泽生产时亏虚太大又被魔族所伤，性命岌岌可危，不得已之下，他只好带着她赶回夜澜向清泽求救。

清泽原在九重天上休养，收到言恒的信后，二话不说拖着濒临极限的身体回到了夜澜，这便有了此刻一幕。

“师父！徒儿求求您，救救萋萋，求您……”

言恒跪在地上，怀里抱着双眼紧闭气息若有若无的天泽，另一只手又抱着个“哇哇”啼哭的女婴。

“……”

清泽佝偻着身体坐在石塌上，手扶着桌案借力，以免虚弱到坐都坐不稳，从刚才为止，他一句话也没说过，只是低着头。

“师父……”

迟迟不得回复，言恒以为行事作风极为苛刻正派的清泽不肯帮他，但他就只剩下他这个唯一的指望。

“师父！徒儿求师父！”见清泽一直默默不语，言恒急躁的不行，便拿头用力磕着地板，试图以此打动清泽。

“小三师兄！”

凤凉凉不清楚发生了何事，快步入得殿内，奔到言恒身边去扶他，看他头破血流的，忙抽了帕子出来给他捂住，口中柔声劝着：“三师兄，有话好好说，只要能帮你，师父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我帮不了他……”

清泽终于开口了，脖子动了动，抬眼看着突然出现的凤凉凉，目光在她憔悴干瘦的脸上流连，瞥见她眼窝处的阴影时，心里不知是何滋味，一瞬间抑郁沉闷得很，只觉甚是难受。

“师父，您可是夜澜上神啊！如果连您都救不了萋萋，那世间恐怕无人能救她了，若是那样……”说到这，言恒竟举高了手要自尽，“那我也不用活着了，女儿就托付给师父，徒儿多谢师父的养育教导之恩，如有来世，不孝徒再来报答师父！”

凤凉凉眼疾手快，一掌拍开他的手，再跪到他身边，狠狠瞪他一眼：“三师兄你胡闹什么呀！”言罢抬手捏诀，先渡了一点仙气给昏死的天泽护住心脉。

“小七……”言恒哽咽一声，看到她仿佛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忙求道：“师父最疼你了，你帮我劝劝师父，求他救救萋萋。我知道错了，我会承担错误，但萋萋是无辜的，她本来该在凡间历劫，功德圆满后恢复真身上天做神仙的，是我……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

“师兄你先不要激动。”凤凉凉用力握住他的手，再定定看着他，“我会帮你的，你先带天泽下去，让二师兄帮她疗伤，其他的事，等天宫的药翁下来再说。”

“药翁……药翁能救萋萋吗？”

“可以的，你相信我。”

无论如何，眼下清泽肯定是救不了天泽的，至于药翁有没有法子，等他下来再看，现在先稳住言恒。

“好……”

在凤凉凉的劝说下，言恒带着妻女先下去了。

等所有人走后，凤凉凉飞身落到清泽身旁，二话不说先渡了一些仙气过去。

“住手……”

清泽吃力地抬手挥开她，不想她浪费仙气灵力在自己身上。

刚从凡间回来，又接连渡了不少仙气出去，凤凉凉确实有点吃不消，身子摇晃一下跌坐在地，眼前一黑，好半响才缓过来。

“师父，你不该回来的，应该好好待在太曦宫里。”

若是身体突然恶化，离药翁近，救他也来得及。

“……”

清泽撑着扶手站起来，转过身背对着她，一步步朝后院走。

“师父……”

凤凉凉下意识站起身，伸手抓了一缕他的发丝在手里，以前她也常常这样跟在他后面，偷偷抓一缕发丝在手里，没想到的是这次抓在手里的发丝很不一样，湿湿的有点墨水味。她怔一怔，低头一看，手指搓了搓，指尖的发丝露出些白色来。

“这是墨水？”